救护车上,慕时御不顾医生要求,执意要和白兮兮一辆车。
他哀求着:“我简单包扎一下就好,让我陪着她。”
慕时御路上一直握着白兮兮的手,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。
他紧紧的抓着他的手,企图安慰自己这样她就不会被死神带走。
就像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。
到达手术室前,慕时御无论如何都松不开白兮兮的手,就像电视上那些倔强固执的人。
因为,他知道这一松手可能永远就握不上了。
最终,他还是无能为力的看着门在他眼前合上,就像一个不敢再打开的潘多拉宝盒。
白兮兮就躺在里面,生死未卜。
他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,许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了过来。
他揪着慕时御的衣领,就连眼睛里都漫着杀意。
“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在出现了吗!”
许客的拳头举在空中,他看着面色灰败的慕时御,狠狠的朝墙壁锤了一拳。
白兮兮已经很可怜了,她后半生的孤苦都是慕时御带来的。
他只希望白兮兮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剩余的人生,可是慕时御就像恶魔,以白兮兮的生命为食,至死方休。
这时,医生出来了。
许客深吸一口气,压下体内的恨意,他放下慕时御,朝医生走去。
在慕时御身后,漠然道。
“她要是真的消失了,慕时御,我劝你亲自下去跟她道歉。”
慕时御颓然的坐下,看着连连摇头的医生。
只觉得全世界都失去了颜色,只留下门口那一盏刺眼的红。
等许客和医生聊完,再回过头时,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。
直至白兮兮被转移去国外,慕时御也没有再出现。
两年后,慕家大宅。
一个小女孩躲在小木屋里,使劲儿翻腾着。
保姆在外面哀求着:“小姐,你快出来吧,等慕先生知道了会生气的。”
小女孩嘟着嘴:“爸爸才不会生气呢。”
这个小女孩就是孤儿院的小草莓,慕时御两年前收养了她,改名慕思瑶。
他告诉她,她还有一个姐姐,只是上帝太喜欢她,舍不得让她来到人间,所以提前带走了她。
慕思瑶说着,她找到了一件什么,如获至宝的朝书房跑去。
“爸爸,你看我找到了什么?”
慕时御眼前拱起一串贝壳项链,是当年白兮兮在酒馆亲手串的。
慕时御笑笑,接过手串说道:“你怎么找到的?”
“我想听你讲你和妈妈的故事。”慕思瑶眼巴巴的看着他。
慕时御接她回来后,就不像当初在孤儿院时那么开心了。
虽然也是在笑,但是他的笑总是很悲伤。
只有在聊起白兮兮的时候,才会有真正的笑容,所以她经常缠着慕时御讲他和白兮兮之前的故事。
慕时御抱起她,如她所愿的开始讲起了故事。
这两年他没有去找白兮兮,但是他还是一直留意着她的消息。
这两年里白兮兮一直都在昏迷,躺在隔离室。
医生说能不能醒来,都看造化。
慕时御没有解除和白兮兮的婚姻,他一向偏执狂狷,不在乎别人的看法。
他愿意守着白兮兮的名字直到迈向坟墓。
新年,慕时御带着慕思瑶去了丹麦陪欧阳宁静。
欧阳宁静一开始不愿意接受收养的慕思瑶,但是她的意见,对于慕时御来说,并不重要。
在久而久之的相处间,欧阳宁静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活泼开朗的孙女。
因为慕思瑶很像年轻的白兮兮,只有陪在孩子身边的慕时御才不会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。
市政厅广场。
慕时御坐在街边,看着哥本哈根的安徒生铜像。
童话故事之所以美好,是因为只记录了恋人最美好的恋爱时光。
王子和公主结婚后的故事,却从来没有人传颂过。
因为,根本没有长久的童话。
慕时御摸索着锁骨间一个银色的圆圈,闭上了眼睛,安然的出神。
等回到国,已经是三月了。
慕时御一到家,老管家就递了一封信过来。
信的封面是紫罗兰。
慕时御犹疑的接过,快步走进书房,颤抖着拆开信封。
良久,他才放下信纸,一双小手摸上他的脸。
慕念瑶红着眼,说道:“爸爸,不要哭。”
这时,慕时御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。
他对慕念瑶柔声道:“爸爸要去接妈妈回来了。”
奥地利,因斯布鲁克。
这里风景很美,阳光打在果绿,芥黄,粉红的木门上,人们穿梭在街道里,脸上都是惬意与幸福。
慕时御沿着街道,缓步的打量着这座城市。
忽然,他顿住了,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幢白色的花房上。
花房里里的玫瑰肆意生长,已经漫出室内,互相纠缠着,沿着屋脊向着天空仰着头。
在玫瑰花墙中,透过窗框,慕时御看见一个坐在软椅上的女人。
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,手指轻柔的穿梭在一盆紫罗兰中,细心翻着土。
“叮铃”
一声清脆的门铃声,唤醒了白兮兮的神志。
她回头望去,看到来人,挂起一个笑容,说道。
“欢迎光临。”
番外一
慕时御亲启:
时御,
见信如唔。
我从昏睡中醒来,才知道,已经又过去了两年。
时光总是能够在我这里轻而易举的被偷走。
在梦中的两年,我重新走了一遍过去40年的人生。
这些年来,可能你都不信。
我从来没有恨过你,我只是生气。
气你不信我,气你一叶障目,气你喜欢蒋嘉然。
在那漫长的15年里,我过得很痛苦,你的每一句讽刺都像针刺在我的心上。所以我经常躲着你,像只自欺欺人的鸵鸟,逃避自己的内心。
因为我依然爱你。
我从未忘记过这段感情,那短短的一年,是我最幸福的日子。
可是病痛让我的记忆开始淡去,我开始忘记你长什么样了,这实在很糟糕。
所以我现在很想见见你,就当作是我任性吧。
你应该不会还在记恨我吧,希望你能够放下你对我的厌恶。
看在我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生死了的任性病人的面子上。
你说呢?
我现在住在因斯布鲁克,这里的春天很美,还有一位花匠,打造了一个紫罗兰的花园。
我时常会去那里坐坐,也会学一些种花的技术。
在这里度过余生,我觉得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。
养几只羊,牧羊时,春天可以赏花,秋天羊毛可以取暖。
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,明天会不会下雨,沾湿羊毛。
我记起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新西兰旅游……
不好意思,最近我总是会沉浸在回忆里,有时一想就是几个小时。
医生说这样时手术的后遗症,要我多休息,还开了一些安神的药。
可是我很聪明,看药的成分,我知道这是预防阿兹海默的药。
我又开始啰嗦了。
刚来这里的时候,还会又小孩来陪我聊天,后来他们嫌弃我反应慢,就渐渐的不来了。
不来也好,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会偷吃我的零食。
你说孩子都是这般的调皮吗?
对不起,我想起了我那个尚未谋面的孩子,你不用伤心,我现在想来也没有很伤心,只是偶尔会想起而已。
不过,还是想他们来,有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还是会很寂寞的。
哦,不好意思,我好像讲了太多无关要紧的话,生病了就容易忘记想要说什么,我希望你不会厌烦我的啰嗦。
我想说,这里的紫罗兰开得正好,你愿意来看看吗?
我这里等你。
——永远爱你的
白兮兮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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